第86章 义气留在青春期-《眺望时光里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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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怎么可能!我这一辈子,经历你爸爸一个男人就够了。他给了我最好的爱情。跟他一比,老李得扔。”

    魏翌晨听得莫名受激励。他也有最好的爱情,也有想给的人。

    第二天,魏翌晨将已经不知不觉倦怠了的破案的心,重新归拢起来。

    他翻看曾经记录下来的观察笔记,跟老王分析案情。

    老王的仗义火苗如今已经湮灭。他重新恢复成旁观者的姿态。眯着眼睛抽烟,故作深沉的微笑。等魏翌晨分析告一段落后,他指间夹着烟,指着虚空。

    “我跟你讲噢,不是我打击你,找不到这个人的。就算是找到了,又能怎么样呢?”

    魏翌晨试图重新唤起老王的义气。

    这倒勾起了老王对往事的记忆。

    “你打过群架吗?”他问魏翌晨。

    魏翌晨一时没摸准他的意思,愣着没回答。

    “我打过。那时候我还年轻,二十出头,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。朋友喊我去打架。帮谁打也不知道,就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在我们镇上,有一个没人管理的废弃公园,不两年,公园就野草丛生,路灯时亮时不亮。正经人都不往那里去。我们打架就约在那里。

    天还不亮,就骑着摩托出发。

    那时候,摩托车是烧包青年的最爱。

    大家起早去打架,到了打架的地点,双方事主还没有到。打架的兄弟们就嘻嘻哈哈地聊天。聊得正热闹,事主来了。

    两个事主彼此客套两句。

    一个问:可以开始了吗?

    另一个回答:可以开始了。

    好,一个手势之后,刚才还和和气气聊天的两拨人,纷纷亮出武器,闷声打起来。被打中了也不喊。量力而为继续战斗。

    估算着双方打得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,喊一声停,停下来清点伤势。

    打赢的那一方,事主得到之前约好的利益,同时还可以从打输的那一方要饭前。

    早晨天灰朦朦亮起床打架,打好太阳出来,正好可以到镇上大吃一顿早餐。至于鼻青脸肿,脸上挂彩,没人管它。

    这就是我年轻时候推崇的义气。

    为了这义气,我家后面邻居的儿子在一次打架中被砍死了。

    我妈拿了一把刀,对着自己的脖子,逼我说,我要是再敢出门打架,我前脚走,她后脚就砍死自己。

    我老娘刚烈。我不敢冒这个险。

    从那以后,再有人喊我去打架,我都不去了。

    在我不去之后,我们镇上的年轻人,又多了两个打死的,三四个打残的,还有几个打胜后被抓起来,进去的。

    想想我真得感谢我老娘啊。是我老娘保全了我。

    所以,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我老娘送进养老院里的。”

    老王故事结尾很奇怪。并非今天讲的这个奇怪。

    他讲的十个故事里,有八个会落脚到“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我老娘送进养老院”上。可见他对那些送老人进养老院的家属成见有多深。

    总而言之,老王的义气在他年轻时就已经用完了。

    现在,老王已经年过50,早已沉淀成静水深潭。就算还有残存的义气,也不是魏翌晨能说动的。

    魏翌晨只能独自破案。

    402的人家没有再续订来自养老院的任何服务。

    401的老人家入住养老院后,年轻的男主人继续出差;年轻的女主人探望婆婆的时间越来越少,不多久,女主人就开始了正常的生活——早晚接娃,中间去kfc打小时工,日子忙得腾不出多余的时间。倘若腾的出,也是给她女儿。

    魏翌晨晃晃悠悠,来到401阿婆的床边。

    卧床的401阿婆名叫朱珍。枯瘦如柴,不会讲话,唯一会说的词是“救命”。正如哭泣是婴儿的万能语言,“救命”也是朱珍阿婆的万能语言。

    她会缓慢的笑着说。拖长的腔调像是温柔的聊天。

    她会急切而凄厉地说。通常是不舒服了,或者不满意了。

    “你儿子压力大不大?”

    “救……命。”

    “你儿子压力大时怎么排解呢?”

    “救命。”

    “你儿子会不会偷偷拿出什么,在黑夜里胡乱扫射?”

    “救命!”

    声音急切而凄厉,显然是在声讨魏翌晨胡说八道。魏翌晨吓得后退两步,离开表情风云突变的朱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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